墨辑

【WD/PT】恶魔居于深井D5C2.6  Ring Around The Rosy

　说明：沉迷鬼泣ing。下章双A揍人，吊桥效应get√

D5C2.6  Ring Around The Rosy

——Time sees and hears all things, and discloses all.

　　  10月24日，16：00。

　　 迈克尔·考克林小心翼翼地敲响了私法制裁者紧闭的公寓门，回答他的是门后的一片死寂，和门角簌簌而下的墙灰。

　　考克林局促地四下张望。公寓门似乎从内侧被堵住了，发出的回声异常沉闷。他试着推了推门，但门纹丝不动，门缝里似乎还有新鲜的水泥印迹。考克林犹犹豫豫地想到了焚尸灭迹或者其他什么能上社会版头条或者成为侦探小说的素材，没等他甩开这些想象过猛的念头，楼下就有人上来察看。

　　“如果你要找我的话，我在一楼。”

　　记者回头看过去，私法制裁者面无表情地站在楼梯口，手里抱着两个快餐的打包纸袋：“乱敲门会打扰到不好惹的邻居。”

　　考克林缩头缩脑地跟着Aiden下楼，进了一楼同样狭小的公寓。相比原本空荡荡的二楼，一楼公寓更加混乱，厨房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零件，各种配线错综复杂地纠结成团卷起绒毛似的灰尘，屋顶角落里不祥的黑色水迹蔓延交错——但至少沙发还是干净的。

　　“坐。”Aiden随手把快餐袋子扔到顶替茶几的工具箱上，“有什么新线索？”

　　“不……应该不算什么新的。”考克林犹豫片刻，“我听说几天前深井区这边出了乱子，想来看看情况。”

　　“没有影响到我，一点小问题而已。”

　　“一点小问题？……”考克林仿佛异常惊讶，他盯着Aiden左袖里隐约可见的绷带，及时抑制住了自己的慌乱，“您可真冷静……深井区那天晚上的震荡连市区都感觉得到，地震局都差一点到这里来。”

　　“他们太激动了。”

　　“我觉得可以理解……据说那是真正的‘幽灵’，是真的吗？”

　　私法制裁者漠然地挑了一下嘴角：“你还挺关心这里。”

　　“我有自己的私心——我总想着把这篇报道写出来。”考克林不安地摆弄着袖口，“如果能抓到‘幽灵’的真相，那我在这里花的心思也就不算浪费了。”

　　“看来你要失望了。”Aiden不无讽刺，“说不定他对你并不感兴趣——而且别忘了黑色守望还在盯着这里。”

　　“我倒希望可以不必考虑这个。”考克林苦笑，“黑色守望实在是一群危险人物。”

　　“或许很危险——但你和你弟弟不是一直在冒险吗。”

　　Aiden盯着记者的面孔。在提到对方的亲属时，考克林面容的细微处终于发生了难以察觉的扭曲。考克林这个姓氏不常见，但私法制裁者能找到的东西却不多。如果考克林真是个记者，他的信息未免藏匿得太好，甚至Aiden只能破解居民身份数据库才能找到他与约瑟夫·考克林的血缘关系——如今是信息时代，所有人的信息都处于一揭即发的半暴露状态，如此藏匿几乎是自曝身份。

　　——他已经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你已经知道这个了？——哈，当然。私法制裁者无所不知。”考克林费劲地扯了下嘴角，随手捻着袖口的蓝宝石袖扣，“约瑟夫一直是阿克索实验室的红人，我对‘幽灵’的了解大多来自于他。”

　　“你总不会拆自己弟弟的台。”

　　“他和我始终是一条路、两种人，需要的平台并不相同。”考克林淡淡地说，“如果私法制裁者接受雇佣，有些人或许会很高兴，但我认为你担不起这个委托。”

　　“我没有被人指挥的兴趣和时间。”Aiden断然回答，“尤其是喜欢说话半遮半掩的人。”

　　“毕竟是重要的商谈，严肃些总是好的。”迈克尔·考克林望向窗外的深井区，秋日的阳光已经逐渐黯淡，沉向远处错落起伏的烂尾楼群，“深井区的产生远早于你我之前，但它的存在并非稳固。这里早已脱离它原本存在的意义，就像人性之恶的博物馆，随时可能成为板块之间的俯冲带。黑色守望坐视它堕落，盼望它成为新伊甸园的沃土。但这里的亚当实在太多，只能留下一个。”

　　“黑色守望的伊甸园中没有亚当，只有毒蛇。”

　　“因为能摘下智慧果的‘亚当’已经被选定，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派出更多的蛇来发出邀请。无论以什么方式，我们只需要引出其他的‘亚当’。”考克林望着屋顶四周的黑色水迹，“生命体并非无中生有，也并非偶然。阳光之下无新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任何事情都能发生。能摘下智慧果的只有一个，而树下的土壤将是其他的亚当。”

　　考克林微笑起来，他静静地盯着私法制裁者。

　　“明白了吗，私法制裁者？你和我，我们都是蛇。”

　　Aiden的目光陡然凝聚，考克林仍冷静地保持着笑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屋角的黑色水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到那些水迹又延长了一点。

　　“哪怕是‘Zeus’，也会畏惧提丰。他曾经有资格成为亚当，但他和黑色守望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对方。”

　　“你们的力量终究有限。”Aiden不无嘲讽，“在芝加哥，‘放弃’等同于‘不可控制’。”

　　“我们有了更适合的‘亚当’，自然不再需要‘Zeus’。”考克林淡然回应，“说到芝加哥，或许你会关心其他的事情：黑色守望决不允许放弃深井区，但会放过芝加哥——这次并非‘不可控’，而是交换条件。毕竟你的家人还在芝加哥居住，黑色守望总要考虑到所有可能性。人类的能力有限，你不适合留在伊甸园。”

　　Aiden沉默着，目光冰冷。仿佛感到了气氛的僵硬，屋顶上的黑色水迹肉眼可见地延长了寸许。考克林冷漠地瞥了一眼已经明目张胆四下蜿蜒的黑水，等待着私法制裁者的回答。

　　“我不在意你们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终于，私法制裁者作出了回答，“但你们还有机会。芝加哥从不收留不礼貌的住户。”

　　“那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考克林语气平静，“果实即将收获，亚当们也已经到场。作为蛇，你唯一的身份就是见证者——但你可以选择和家人团聚，一起守望伊甸园的建立。这里并非你的领域，私法制裁者。”

　　“拭目以待。”

　　迈克尔·考克林站起身。他仔细整理着自己的袖扣，Aiden这才发现那枚蓝宝石袖扣里的图案是咬尾蛇。

　　“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私法制裁者。”

　　迈克尔·考克林直视着Aiden。他的目光早已全无之前的畏惧瑟缩，仿佛之前那个谨小慎微的记者只是幻影。

　　“我认为我们难以达成共识。”

　　“你会庆幸如此。”

　　“哈，拭目以待。”

　　考克林从外面关上了门。黄昏时分慵懒黯淡的寂静立即填满了狭小凌乱的公寓。

　　Aiden坐在沙发里陷入沉思。余晖映入满是裂痕的玻璃窗，将室内悬浮的灰尘和无声涌动蔓延的黑色水痕镀上金色。在他背后豁开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穿透墙壁汹涌而来的黑夜，环绕着Aiden所在的沙发，显出某种跃跃欲试的包围姿态，同时瞄准了工具箱上的快餐纸袋。

　　枪响。伸向快餐袋的黑色触须一个激灵，迅速远离了还飘着袅袅残烟的桌角。背后的深渊陡然收拢，室内又被温柔的余晖填满。

　　Aiden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枪：“大的那个袋子才是你的。”

　　背后涌动的水痕凝聚成实体，只有极细的黑色水线沿着地面和墙壁回归二楼。二楼公寓的门窗在病毒休眠期间被水泥封死，尽管对病毒原型来说毫无阻拦作用，但出于尊重，Alex还是尽量避免直接出现在Aiden面前——除非他确定私法制裁者手上没有任何针对自己的武器。

　　“打草惊蛇。”

　　“随随便便冒出来的病毒没资格说这个。”Aiden头也不回，“因为担心被你当作食物他才会跑那么快。”

　　“哈，人类。”Alex意味不明地笑，触须扯开了纸袋，“既然有当面揭露身份的决心，就该有面对我的勇气——他们早该意识到自己的研究会有什么后果。”

　　“重点在于，他们已经知道你的存在，恐怕也准备好了对付你的方法。”Aiden撕开自己的纸袋，“对于考克林说的那位被选定的‘亚当’，你有印象吗？”

　　“我有个猜想，不过对于人类来说可能有些疯狂。”病毒饶有兴趣地回答，考克林的话语仿佛触到了他作为科学家的那部分记忆，“深井区是个试验场，黑色守望试图将病毒聚集到一起，迫使他们互相厮杀，胜出者就是所谓‘亚当’——只不过这次，优胜者一开始就被定好了。”

　　“深井区已经存在很多年了，远远早于黑色守望建立。”Aiden苦笑，“看来深井区的混乱已经声名远扬了。”

　　“所以私法制裁者才会对深井区的异状后知后觉？”

　　“深井区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即使是我也不能刻意打破它的平衡。”

　　“合理的理由。”

　　“深井区是个会让人越陷越深的地方，黑色守望会选中它也并非毫无道理。”Aiden说，“但是考克林透露的信息……未免太多了。”

　　迈克尔·考克林确实太过急躁。但这么一来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Alex会说他得到了黑色守望的协助。考克林的弟弟是实验室的研究员，他自己想必也在权力核心。如果之前得到的信息都源于考克林的故意泄露，那么自己确实像被牵引着去行动——也就是说，自己与病毒原型体的对垒，也是黑色守望所希望的。

　　“至少你已经收到了最后通牒。”Alex故意用上幸灾乐祸的语气，“你不适合伊甸园——明白了？这里不是你的能力范围。离开深井区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

　　“就算我不想牵扯这件事，也由不得我了。”

　　Aiden没去看病毒原型体的表情。他已经嗅到暴风雨将临的气息，威胁感甚于四天前那一场两败俱伤的搏杀。然而现在无论是他还是Alex，情况都不乐观。即使他对病毒的结构和习性再一无所知，也清楚Alex目前尚未恢复到足以应付战斗的程度（否则怎么会心平气和地留在二楼那个可笑的水泥盒子里）；他自己的左臂被病毒洞穿，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即使是较大的动作都有些勉强。

　　——但他已经没有选择。

　　“从他们查到我家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法再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