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辑

【M78】我们曾是星尘Chap.6六尺之下（希佐希）

说明：一忙起来就拖了好久。好久没写打戏了可能显得比较匆忙，星之声上线。下章阿光的梦魇上线。

Chap.6六尺之下

13：55.

川崎政正在忙着打报告，黑屿森也过来敲敲他桌子：“赶紧，等下赶不上电梯了。”

“到点了？”川崎政瞥一眼挂表：差五分两点。

“该去地下试验场了。”佐菲的声音仿佛在他脑后响起，惊得川崎政差点原地立正。

“愣着干什么？”黑屿森也纳闷地回头，“快点！”

“来了。”川崎政应道。他跟着黑屿森也一路小跑，终于在两点前赶到了位于ESA大楼底部的大型电梯。为了确保地下试验场来往通行安全，电梯共有五部，他们前往的这一部是直接通往地下实验观测区的主梯，也是通行速度最快的一部。

 “你记得跟紧我，在地下我罩着你，不会再让你掉到沉陷区了。”黑屿森也豪气万丈地拍拍川崎政肩膀，“唉你们怎么把白大褂穿出来了……为什么只有我没穿？！”

一整个电梯的白大褂啼笑皆非地盯着抓狂的黑屿森也，川崎政清清嗓子，示意他安静：“来不及了，电梯已经出发了。”

“反正还要换防化服，你着什么急。”有人笑呵呵地劝道。

“ESA聘用了不少地外宇宙人。”佐菲在意识深处缓缓开口，“只这一个电梯的十二个人里，就有一半是宇宙人。”

“这么多？！”川崎政哑然。ESA战斗部门宇宙人并不多，大多被分往地勤部门；与之相比研究部门内部对于宇宙人的聘用则讳莫如深，也不支持他们探听彼此的真实面目。

“这不意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对外来者心怀友好。”

电梯厢平缓地沉向地下，显示屏提示还有五分钟到达地下试验场。部分研究员已经开始交流关于最新的研究方案和数据，直到电梯在到达预定地点前突然停下。川崎政抬头看看，电梯显示的楼层是监测部。

“监测部和试验场就差一层楼，谁又搭便车？”某个思路被打断的研究员不满地抱怨。电梯门打开，是个穿着ESA高阶军服的中年人，络腮胡遮住半张脸，唯有目光冷厉得令人不敢撄其锋芒。

“中村指挥官。”黑屿森也打招呼。中村点点头，踏进了电梯：“验收？”

“收纳装置的研究到关键了，也该我们上场了。”

“不介意我的一点好奇心吧？我和你们一起去。”中村说起话来倒是没外表那么冷厉严肃，反而还有点笑眯眯的样子。然而川崎政却明显察觉佐菲突然警惕起来，连带他自己都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

“他是谁？” 

“这是中村井，ESA东京支部指挥官。”川崎政后知后觉，“你是说他……”

“还不能确定。”佐菲说。他的直觉警铃大作，但中村井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地球人，也没有什么诡异的气息或者外星烙印。

“小心为上。”奥特战士最终提醒道。

“地下五百米，三号监测站。”

提示铃敲响，电梯稳稳地停在了距地面五百米的地下试验场，碳纤维金属复合门大开，现出面前十米长一派纯白的缓冲隔离区以及尽头的更衣室大门。一众研究员鱼贯而入，经过一系列扫描检查，顺利到达更衣室，开始更换防化服，为纸质资料加装防尘罩。川崎政尽可能不露痕迹地罩住右腕上的流星手环，但手套扣上去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某个人敌意的视线凶狠地戳到了背上。川崎政及时回头，只看到背后浑身上下写满不耐烦的黑屿森也和一群已经走远了的挤挤挨挨的防化服。

“再不走就把你关出去了啊。”黑屿森也威胁道。

“这就来。”

川崎政跟上黑屿森也，随着大部队绕过长廊。那个敌意的视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距离电梯近百米的三号监测站里充满了仪器运转的白噪音，与门相对的墙上是开阔的观察窗口，面向下方的试验场。此时的试验场模拟的是干燥荒地的环境，灰土乱石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团黑得发亮的巨蛹，懒洋洋地蜷在模拟太阳下，似乎还在打鼾。

“贝蒙斯坦来袭时影响了电力输送，实验体短暂休眠。促生设备修复上线后仍保持原功率，按照当前成长速度，两天后将羽化成虫，到那时才能进入下一阶段。”常驻监测站的研究员递上报告册，“收纳装置已经准备完毕，只是紧急预案里的的帕拉吉青石暂未就位。”

“运输部队现在的地点？”

“运输部队一小时前进入神社山附近的信号盲区，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

“……”中村井把报告册丢到一边，下达命令，“立即将运输部队行进路线上传，调取卫星图像，派搜救部队过去看看。”

“安东拉。”佐菲似乎笑了一声，“不算友好。”

“试验场里安排有大量灭杀装置，你没来之前我们就解决了绿蒙斯——再说这个安东拉体型不大，就算有危险也应该能及时解决。”

“我并非轻视地球的武力。”佐菲说，“而是有些力量难以控制。帕拉吉青石到达之前，这里每一个人都不安全。”

“不是有你在这里？”

“你不想被审查吧？我最好不在这里露面。”

“但是……”

“报告，运输部队遇袭！”

大屏幕上跳出了实时卫星画面。由于拍摄距离和信号影响，画面并非高清，但也能看到神社山附近的公路上一片狼藉。白色的运输车直接被从中剖开，护送的车辆和人员像残旧的积木似的零零散散撒了一路，车辆发动机已经起火，随时可能演变到更严重的地步。

“伤亡人数不明，搜救部队已经出发，预计五分钟内到达！”

——短暂而紧张的五分钟。除了守在安东拉监测系统和促生设备前的人员，纷纷围在了卫星图像前。很快搜救部队就出现在了画面中，开始抢救伤者，喷洒灭火泡沫，搜集四散的残骸。其中一个小队则直接冲向运输车开始搜寻。

“报告，标的物不在运输车中，将扩大搜索范围。”

“眼熟。”佐菲淡淡地说，催促川崎政向前走几步以便看得更清。运输车的破口画面不甚清晰，但能够看出来是像剪刀剪纸一样干净利落地纵向裁开，切口整齐得惊人，“这不是人类的手法。”

 “你是说你以前碰到过这个袭击者？”川崎政紧张地捏皱了手里的资料，右腕上的手环却在此时狠狠一紧，冰冷的金属仿佛白热，硬生生让川崎政冷静下来——站在他旁边的黑屿森也纳闷地瞪了他一眼，转向了皱眉深思的中村井。

 “指挥官，帕拉吉青石遇袭后，最佳控制手段暂时无法使用——不如我们先休眠幼体安东拉。”黑屿森也调出安东拉的生长数据，“目前羽化还有两天，我们不确定是否能找回青石。一旦青石失踪过久，我们必然被动。”

“……”中村井思考了片刻，下了命令，“暂停促生设备，上线灭生系统。如果出现意外，在保留数据的前提下灭杀实验怪兽。”

研究员一众集体松了一口气，看管监测系统的人员则木在原地，似乎没听到命令。

“立即暂停促生设备。”中村井再次下令，那名研究员僵直地一寸一寸回头，然后突然露出了一个鲜活异常的微笑。

突然，川崎政只觉眼前暗影一晃——自己的身体瞬间失去控制，手环锐光刺目，形成无形的屏障，笼罩住所有人——锋利的气浪磅礴奔涌地横扫监测站，室内警报大作，所有人都被摔倒在地，幸而在屏障中暂无大碍。

“沿安全通道撤离，快！”顾不上察看救援者来自哪方，中村井已经站稳，他拔枪将身侧几个研究员拽起护在身后，枪口稳稳指向促生设备前唯一安然无恙的那一位。大屏幕上安东拉的促生设备已经开到最大功率，研究员仍然保持着颈部后转180度的姿态，微笑着看着狼狈的人们，一言不发地拎起身旁的椅子，随手砸烂了灭杀系统的控制台。

“快避开！”

这次发出警告的是黑屿森也。观察窗的玻璃轰然破碎，与碎片一同涌入室内的还有安东拉高频的超声波。灭杀系统发出红色警报，未及启动便彻底熄火。巨大的试验场中，安东拉挣脱了蛹壳，发出了新生之时兴奋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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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0.

地面以下的震颤影响到了整个建筑，原本歪斜的门窗越发扭曲变形。一墙之隔的走廊上传来了簌簌沙沙的细响，仿佛细雨下在室内，听得人头皮发麻。

“什么声音？”大川绪忍不住问。

“自己去看。”希卡利头也不回地划开光屏，试图监测地底的震波数据。大川绪无奈地走到虚掩的大门边，稍稍探出了头。

火石打响的声音。大川绪的惊呼。希卡利一抬头，看见月球人猛地撞上了门，身姿敏捷地后跃出几米——如果忽略她被点燃的发梢，这身手还是颇为令人欣赏。

“什么东西？”希卡利问。

大川绪随手掰了碎玻璃，毫不犹豫地割断了灼灼燃烧的黑色长发，这才松了口气：“会喷火的蚂蚁——体长在一米左右，数量非常多。”

“大概是之前遗留的试验品。”希卡利冷静地回答，“我们得离开这里。”

大川绪咬了咬牙，拎起刚刚拿来撬相框的铁架台，挥手砸开了一扇大小足以让人逃离的窗户。在他们破窗而出的刹那，大群的火蚂蚁撞开了实验室的大门，背后灼灼热浪将他们冲出数米。等两人站稳再次望向实验大楼，那里已经如同蚁巢，每个窗口都是奔涌的焰色，大楼仿佛有了呼吸，附近的地表也震颤得更加猛烈。随即一只数米高的巨大火蚁蚁后破土而出，触角晃动着，转向了希卡利和大川绪。

“找个武器，准备战斗。”

“……武器？”

希卡利警惕着远远近近大群蠢蠢欲动的改造火蚁，拔出了骑士气息中的小剑：“自己想办法。”

大川绪无奈地看了看手里还抓着的只剩立杆的铁架台，认命地掰掉上面的固定架，像握剑一般将它横于身前。

“我们要抓紧时间。”希卡利说，“佐菲恐怕遇到麻烦了。”

骑士气息凛冽的剑芒吞吐横扫，直扑蚁后。大川绪在剑光的空隙间闪身冲掠，迅速接近了涌上的蚁群，手中的铁杆虽然没有直接杀伤力，在强力劈砍之下仍然击倒了大片火蚁——与希卡利所见的其他战术不同，月球人出手便是最狠厉的方式，没有利刃的情况下，大川绪选择直接击打火蚁最为纤细脆弱的腹柄，再破坏喷火的口器——在她身周迅速堆起了数只被彻底瘫痪的火蚁，女性也清醒地不去深入险地，只清空蚁后周围试图支援的火蚁，确保希卡利的战场不被打扰。然而在她的行动之下，蚁后忍不住分心望向了她那边，并试图喷火支援——

“你的对手是我。”

冷冽的男声陡响。希卡利纵身冲跃，骑士气息横挥，蚁后两只触角应声落地。蓝族科学家避开蚁后的垂死反击，踏着蚁后的背脊疾驰而过，回身落下之时，蚁后巨大的身躯陡然分成三节，轰然爆成大团残渣。随着蚁后的死亡，其他火蚁纷纷逃窜，但跑不出多远便开始自相残杀——失去了首领的蚁群六神无主，加上本身具有的攻击性，连自己的同族也成了对手。

希卡利稳稳落地，大川绪握着铁杆匆忙跑来与他会合。她背后有几条极长的划伤，长发在匆忙间已经绑起，但被削去的部分明显参差不齐：“剩下的怎么办？”

“解决掉。实验的话留一只活的就够了。”希卡利说，看着大川绪的目光禁不住多了一丝欣赏与欣慰，“动作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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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0，地下五百米。

热浪包围了整个试验场，鲜红的火焰流动着包围住安东拉，仿佛活物一般阻击怪兽的去路。黑屿森也的身形已经完全化为烈焰，竭尽全力阻挡着安东拉，试图为其他人争取时间。北落师门人特有的烈焰席卷试验场中的广袤荒原，死死缠住怪兽的双颚，避免怪兽发出磁力光线影响疏散。而安东拉却似乎游刃有余，甚至刨起沙土与火焰冲撞。

“那是沙岚。”

地下试验场人员疏散已经接近尾声。在他人慌乱无措之时，川崎政去而复返，回到了一片狼藉的监测站，冒着热浪与沙暴拖出了那个异常的研究员——颈部后转180度，人类已经死亡多时，但那种异样鲜活的微笑仍然停留在惨白的面部。佐菲匆匆检查着遗体，最终在研究员的后颈发现了异样——那里有个细小的血洞，一根半透明的线状物若隐若现。

“这是！……”

试验场里突然发出了凄厉的火焰嘶鸣——安东拉吐出了强气流，趁此机会突进到黑屿森也旁，地面陡然如沙漏下陷，将那一团烈焰死死困在其中。黑屿森也挣扎着试图逃离，热量几乎将周围砂砾融成玻璃，但仍然无可避免地向沙中陷下，热浪以可感知的速度低落下去——

金色光辉冲破了浓烈的烟云，光之巨人以合适的身形突现战局，安东拉受惊之下停止了沙暴，警惕地嗅着空气，观察着新的对手。然而这个对手似乎并不在意它的存在，只是从沙中拽出奄奄一息的黑屿森也，将他从监测站窗口送回了室内。

“没有青石，我们能赢吗？”

“嗯。”

佐菲没说什么。周围的荒原土质中没有太多金属碎屑，只要控制住它的巨颚，避免沙暴，就可大大降低其威胁。接下来就是破坏它的甲壳，将之彻底消灭。

安东拉缓缓移动，注意力不敢离开自己的新对手。佐菲同样警惕着它。终于，安东拉似乎决定了行动——它扬起巨颚，磁力光线卷涌起地上黑屿森也留下的高温熔融物，催动它们袭向佐菲。战士轻松地避开这一波沙暴，未及反击，战场突然发生了新的巨变——

“我将为每一次重逢而庆幸，光的战士啊——”

仿佛整个星球突如其来的苏醒，大地发出温柔的震颤，每一寸土壤都渗出光辉——那些光辉迅速汇聚在佐菲身上，战士胸前的勋章呼应着光辉，明亮却并不刺目。无形无质的絮絮低语从四面八方响起，从未知的地心到奔突冲撞的地幔，从最稀薄的大气层到最深的海底。那无声的絮语如同歌咏，牵引着战士的动作——力度恰当的M87光线击中了安东拉的甲壳缝隙，瞬间将怪兽撕成碎片。

星球的光芒仿佛细雨飘零殆尽。佐菲望着细碎地渗入土壤的地球光辉，不祥的预感沉沉地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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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之上，大川绪一杆敲爆了倒数第二只火蚁，希卡利愉快地抓住了最后一只。就在这个时候，一团光芒从地下浮出，落到了大川绪后背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希卡利抓着火蚁转过身去，看见的是一个带着佐菲才有的表情的大川绪，正盯着自己手里那半根铁杆满脸疑惑。但这个表情并没有太久。很快“大川绪”就丢开了武器，向希卡利走过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希卡利问他。藏身于月球人躯壳的战士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却是严肃的：

“希卡利，星之声出现了。”